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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数据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的空间与局限

    信息来源:(武汉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发布日期:2025-12-09

    摘   要大数据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是一种基于大数据提供的海量思想政治教育信息而展开的文献信息研究方法。大数据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开辟了全新的发展空间,但也存在着研究的局限性。大数据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文献信息获取、文献信息分析、实务决策支持以及提供新范式等方面具有显著优势,但它难以深度探析人的精神世界,存在数据整合困难、数据分析路径依赖、作为文献信息分析方法的被动性以及难以全面解决数据伦理的风险等问题。要充分发挥大数据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优势,规避其研究方法的局限性。

    关键词大数据   思想政治教育   实证研究



    大数据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是一种基于大数据提供的海量思想政治教育信息而展开的文献信息研究方法。实证研究是一种基于客观事实和证据的科学研究方法,其核心是通过客观存在的事实和信息获取可靠知识,并且主张通过科学的方式获得知识并对其进行验证。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要提升科学性,需要把思想政治教育知识奠基在坚实的实证研究基础之上。伴随着现代信息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利用大数据对人的思想和行为进行研究已成为可能。大数据方法通过对相关数据的收集、处理与分析,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证研究开辟了全新的发展领域。大数据实证研究既有长足的优势,也存在着局限性。本文在分析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优势与局限的基础上,重点探讨大数据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中的运用空间。


    一、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的功效和难度 

    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是改革开放以后伴随着党的思想政治工作科学化进程而设立的综合性应用学科。40年来,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在 “思想政治工作是一门科学”[1]的理念指引下,实现了跨越式发展。其中,实证研究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但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在推进过程中也存在一些误解和困难,因此,有必要进一步分析实证研究对思想政治教育的作用和功效。

    1. 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的功效

    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是指把思想政治教育现象和活动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对思想政治教育现象进行客观分析而获得思想政治教育知识的方法,实证研究是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的推动力量。

    第一,有助于把思想政治教育知识建立在充分证据的基础上,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科学性。科学性是学科发展的重要衡量标准。学科的发展实际上是追求科学性的过程。从学科发展历史来看,一般来说,学科的第一代学者是知识的建构者,他们主要从理论上建构学科知识体系。第二代学者的主要任务是在第一代学者建立的学科知识体系基础上,推进学科的科学转型,使之成为真正的科学。而第三代学者的主要任务是推进学科知识的多元多样,形成具有特色的知识体系。“这就是著名科学哲学家托马斯·库恩所说的科学范式的创新和发展。这种学术的反思与模式创新是推动一门科学研究不断发展的不竭动力,也是促进学科繁荣昌盛的生命源泉。”[2]很多学科的发展都经历了从理论到实证的科学转向。比如,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相近的政治学,在1960年以前处于传统政治学阶段,随着行为主义政治学的发展,实证研究被引入政治学研究领域,经过几个阶段的科学化发展,“20世纪60年代后期,美国政治学协会主席宣布了‘后行为主义革命’,后行为主义,作为对行为主义的反思,被称为政治科学研究”。[3]由此,政治学从以理论探索为主的学科转变为以实证研究为基础的政治科学。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要实现学科范式转变,需要借鉴政治学等相关学科发展的经验,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推动学科知识的转型与发展。

    第二,有助于使思想政治教育的策略建立在更加坚实的证据基础之上,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水平。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门具有明显价值属性的学科,要提升其科学性,不仅需要讨论“应该”的规范性问题,还必须以科学的“是”为基础,把思想政治教育的要求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才能避免流于单纯的价值灌输或形式化指导。通过实证研究,思想政治教育能够将“应该”的讨论建立在坚实的事实依据之上,从而增强其科学性和说服力。思想政治教育要兼顾事实与价值的统一,不仅要研究“是什么”,还要探索“应该是什么”,这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与其他人文社会科学学科的根本区别。与只关注事实的社会学等学科不同,思想政治教育需要在科学研究中实现从“是”到“应该”的科学转化。这一转化不仅是推动学科科学化的关键途径,也是增强学科引导力的重要支撑。实证研究有助于把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判断和决策建立在坚实的证据基础之上。

    第三,有助于改变思想政治教育知识的生成方式,使思想政治教育知识更符合客观事实。实证研究获得的知识是可以被认识和传播的知识,这破除了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神秘性;实证研究具有程序性,使知识与常识或偶然洞见区分开来。实证研究更关注“非规范性”,把“规范的知识”和“非规范的知识”、“事实知识”与“价值知识”区别开来。正是由于实证研究排除了神秘经验、偶然洞见和主观判断,因而更具客观性;由于通过具有可操作的程序和可以重复验证,因而更具有可信性;由于可传播的特点,因而更具有普遍性;由于科学知识并不局限于个人经验,而是深入到事物的本质和规律,因而更具系统性和深刻性;等等。这些都提升了实证研究的科学性,使实证研究成为稳定可靠的获取知识的方式。

    2. 对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的误解

    由于实证研究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的运用并不充分,研究者对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存在一些误解。

    第一,对实证研究内涵的误解:将实证研究等同于实证主义。将实证研究等同于实证主义是对其内涵的最大误解。从属性看:实证主义是一种哲学理论流派,狭义上指19世纪法国哲学家孔德创立的实证哲学;而实证研究是一种科学的研究方法和研究范式,作为科学研究的基础,具有广泛的适用性。两者在属性上存在明显区别,不能简单等同。从研究范围看:实证主义的哲学体系基于“理性证实或证伪”的科学信念,假定一个可知且客观的真实世界。其发展经历了第一代注重感性经验、第二代注重心理学的感觉分析,以及第三代强调语言作用的逻辑实证主义,但研究范围多局限于对客观实在的探讨;而实证研究不仅包含实证主义的部分主张,还涵盖现象学、诠释主义和批判主义等多种理论取向,研究范围和方法视角更为宽广。从研究内容看:实证主义“认为知识建立在感官观察而不是信仰或纯粹逻辑的基础上,社会可以被逻辑而理性的研究”,[4]实证主义关注的中心始终是哲学与科学的相互关系问题;而实证研究倡导将自然科学实证的精神贯彻于社会现象和社会科学的研究之中。

    第二,对研究深度的误解:浅层化与表象化。即认为实证研究的重点仅在于对经验材料和数量特征的描述,无法触及思想政治教育的深层次内涵和本质性问题。这种误解使研究者在方法应用上容易止步于表层现象的记录,而忽略了对思想观念、情感态度以及价值观等问题的深度探讨。

    第三,对研究适用性的误解:对象与内容的局限性。即认为实证研究仅适用于对客观现象的观察和分析,而难以涉足思想政治观念等具有抽象性和复杂性的内容。同时,对实证研究方法在变量之间相关关系和因果关系探究中的作用认识不足,认为其只能揭示现象间的简单关联,无法探究更深层的因果逻辑。因此,这种误解将实证研究的适用范围限定在对客观现象的研究上,忽视了实证研究方法在复杂社会现象和思想观念研究中的潜力。

    第四,对研究方法的误解:单一化与割裂性。即将实证研究简单地等同于统计分析或问卷调查,忽视了质与量的统一性以及两者结合所能产生的研究优势。这种误解不仅限制了实证研究的多样性,还容易导致研究者无法平衡分解性分析与整体性整合,误以为实证研究的分析性思维方式过于分散,无法对研究对象的整体性进行准确把握。这种观点割裂了实证研究应有的综合性,忽视了其所具有的系统分析与整体性考量的能力。

    第五,对研究哲学取向的误解:客观性与主体性的冲突。即将实证研究中强调的“客观性”误解为研究者与研究对象必须完全分离的状态,忽视了研究过程中人的主体性作用。这种观点认为,实证研究缺乏对思想观念等主观现象的关注,从而对实证研究方法在复杂思想政治问题研究中的适用性提出质疑。这种误解实际上低估了实证研究在主客体关系中实现动态平衡的可能性,以及其对主观性与客观性结合的研究价值。

    3. 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的难度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多样性和特殊性,也使实证研究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的展开具有一定难度。

    第一,思想政治教育的复杂性使实证研究在形成完整知识上存在难度。思想政治教育是涉及多个层面、复杂的过程,宏观理论层面涉及意识形态和国家治理等,中观层面涉及群体思想特点与社会环境的互动关系,微观层面涉及个体思想和行为的具体变化及其心理机制等。同时,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涉及政治、思想、道德、价值观念、意识形态传播、社会发展需求与个体思想意识变迁等多重维度。这种广泛性和复杂性使通过实证研究形成思想政治教育知识具有较高的难度。

    第二,思想政治教育的抽象性使实证研究在理论与实践连接上存在难度。思想政治教育在学科和专业建设过程中,建构了一整套知识体系和话语体系,这些知识体系和话语体系往往以人类社会的思想政治教育现象和活动,特别是中国共产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现象和活动作为研究领域,这种基于人类社会思想政治教育发展背景的思想政治教育知识建构相对宏观、抽象,而实证研究是以研究者经验为基础进行研究,相对而言较为具体、微观。要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需要把宏观、整体的思想政治教育现象和活动具体化,进行操作化处理。然而,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活动中,将微观实证研究的经验提炼并上升到宏观理论层面,是实证研究中最为困难的环节。

    第三,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识形态性使实证研究在主题选择上存在困难。思想政治教育是具有明显的意识形态属性的学科,思想政治教育现象和活动受意识形态建设规律的影响。而意识形态建设遵循“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这就是说,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的规律。[5]因此,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既要遵循一般科学研究的规律,也要遵循意识形态建设的规律。思想政治教育科学性与意识形态性从总体上是一致的,但也存在着矛盾性。如何处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科学性与意识形态性,就成为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要解决的难点。


    大数据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的空间

    大数据方法是一种基于客观数据和信息材料的科学研究方法,大数据方法强调通过数据挖掘、分析和解读,揭示社会现象及行为背后的规律,遵循实证研究的基本原则。因此,有学者把大数据方法看成是一种实证研究方法:“社会科学的大数据方法,就是运用大数据技术、工具和方法,通过收集、挖掘、分析那些表征社会现象以及社会行为的大数据,揭示变量间的关系,对纷繁复杂的社会现象和社会行为进行描述、解释、预测和控制的研究方法。”[6]大数据研究方法突破了传统社会科学研究中基于概率抽样的理论限制,实现了全样本覆盖、多维度分析和整体性探索,为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开辟了新的发展空间。笔者已经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角度探讨过大数据在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的运用空间,[7]这里着重从实证研究方法角度进行补充。

    1. 大数据研究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文献研究方面具有显著优势

    文献研究是一种对客观存在的文献信息进行科学研究的方法,传统文献虽然有效地记录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但因资料的有限性,研究者在分析和获取信息时常受到制约。大数据研究方法在文献研究中展现出独特且强大的优势。其中,数字化和数据化是大数据技术处理信息的两个核心概念。数字化和数据化使文献的数字图像不仅能够被存储,还能转化为结构化数据供深入分析,极大地拓宽了文本和文献研究的领域,丰富了研究的语料库。通过大数据与人工智能技术,研究者能够更精准和全面地分析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的相关文献,从而突破传统文献记录的局限,更系统地解析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历史轨迹与现实状况。大数据技术不仅扩展了文献计量分析和内容分析的应用范围,还催生了基于共词分析和内容分析的全新文献信息研究方法。文献计量分析通过量化文献的数量特征,揭示文献间的关系与发展趋势,而共词分析、词频分析、社会网络分析、聚类分析、战略坐标分析以及主题演化分析等方法,则为文献研究提供了多维的视角,使其在思想政治教育文献研究中具有显著优势。

    2. 大数据研究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信息获取和分析方面应用广泛

    传统的数据获取方法主要依赖采样技术,其中随机采样在社会测量和科学研究领域取得了显著成效,成为收集数据的重要手段。然而,随机采样本质上是一种折中选择,仅适用于无法全面收集和分析所有数据的情境,并存在其固有的局限性。在实际操作中,绝对随机采样往往难以实现,任何采样偏差都会导致分析结果失真;同时,样本量的大小直接影响研究结论的科学性与精确性。大数据方法彻底突破了传统采样的局限,构建了“样本=总体”的数据收集与分析模式。大数据技术通过全面采集和分析全量数据,完成数据清理、集成、选择、变换、挖掘、评估及知识表示等,使数据本身成为分析的核心。大数据不再局限于部分样本的推测,实现了对社会和人类活动的全员全覆盖,能够在各个维度对数据进行实时、全面的记录和存储,从而为研究提供丰富且精确的证据。大数据技术能帮助研究者精准还原思想政治教育现象和活动的真实情况,并进行全方位、整体性的分析。特别是在宏观层面的研究中,大数据方法展现出独特优势。当研究对象为国家、政党或人民等大范围群体时,传统研究方法受限于样本规模和数据深度,而大数据的全面覆盖和深度分析能够弥补这些不足,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提供更加科学、系统的支持。这一优势不仅拓展了信息获取的广度和深度,也推动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向更高层次发展。

    3. 大数据研究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实务决策方面具有综合性优势

    大数据方法不仅可以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研究,而且在思想政治教育实务决策方面也能发挥重要作用。近20年来,西方国家兴起了一种名为“证据为本”的思潮,[8]倡导将科学研究、实务工作与研究对象的实际需求相结合,推动研究决策更加科学精准。这一思潮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提供了新的启示,成为实务工作者的合理选择。大数据的核心就是预测。[9]有了大数据支持,思想政治教育决策的准确性大大提升,为思想政治教育实现精准教育提供了坚实基础。这些预测系统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关键在于它们建立在海量数据的基础之上。大数据方法能够使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实现精准化,并随着数据的持续增加,不断优化预测模式。同时,还能够兼顾多元化的价值取向,提升决策的科学性与实效性。大数据为思想政治教育实务决策提供了有力支持,使教育工作更加个性化、精细化和系统化,推动其向专业化、科学化方向发展。通过这一转变,教育工作者能够同时胜任科学家、学者、教师和心灵导师等多重角色,成为更加综合且多维的职业化专家。

    4. 大数据研究方法生成新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

    大数据不仅提供了研究方法和工作方法,而且开辟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新范式。范式是“用来组织观察和推理的基础模型或参考框架”。[10]思想政治教育学者在长期研究过程中已经形成了一些基本的研究范式:一是传统的思辨研究范式,以理论推演和哲学思考为核心,注重对思想政治教育本质和规律的探讨;二是科学主义研究范式,主要通过运用实证方法对思想政治教育现象和活动进行探究;三是人文主义研究范式,主要对思想政治教育现象进行解释和建构;四是综合研究模式,对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采取折中主义的态度,主张把多种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进行综合。[11]大数据研究特别是“数据密集型科学”提供了一种全新的研究范式。该范式以海量数据为基础,重点分析事物之间的相关关系,寻找潜在规律,为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开辟了新的空间。在小数据时代,相关关系分析通常以假设为前提,依赖于数据的收集与验证。然而,受限于数据量的不足,这一方法的应用范围较窄,分析结果也往往因假设偏差容易失准。大数据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局面,使过去难以计量、存储、分析和共享的海量信息得以数据化和结构化。基于大数据的相关性分析不再依赖于先验假设,而是通过数据驱动快速、精准地识别事物之间的关系,从而有效规避假设带来的偏差。此外,在小数据时代由于计算能力的限制,相关关系分析主要局限于“线性关系”。随着数据量的激增和计算技术的发展,相关分析方法已经拓展至复杂的“非线性关系”。大数据的强大计算能力使研究者能够深入揭示事物的复杂性关系,特别是思想政治教育这一复杂的社会现象。思想政治教育不仅涉及个体思想认知与行为模式的塑造,还涵盖社会、文化、历史和政治等多重因素的交织与互动。这些因素相互作用,共同决定了思想政治教育在不同环境和群体中的表现形式和教育效果。大数据的新范式为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提供了全新的方法论支持,有助于揭示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的复杂关系及其潜在规律,推动研究向更加精准和系统的科学化方向发展。


    三、大数据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的局限 

    大数据研究方法为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提供了新的发展空间,但它并不是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全部,也不能代替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的其他方法。大数据研究方法从根本上说是一种文献信息方法,是一种间接研究方法,只是科学研究方法的一种。大数据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中也存在局限性。

    1. 难以深度探析人的精神世界

    大数据研究方法对于客观描述事物和现象相对比较擅长,但对于精神世界的探究,并不是最好的方法。精神世界的研究具有高度个体化和复杂性,涉及思想内化、价值冲突与选择、情感体验及社会文化的多重作用,这些内在变化常常难以通过数据进行有效的描述和表征。另外,数据表征出来的并不一定是精神世界的全部内容,可能存在与主观精神相脱离的情况。并且人的思想是随时变化的,这些变化常常难以通过数据的表面关联得到深刻揭示,通过既定的数据对变化的人的主观世界进行探索,也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因此,尽管大数据技术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在很多思想政治教育主题研究方面并不是最优的选择。要全面理解思想政治教育的深层内涵,需要将大数据技术与量化、质性研究方法结合起来,把理论研究与实证研究、行动研究结合起来,通过访谈、案例分析和理论建构等方式补充数据分析的不足,开展对人的主观世界更加全面、细致的研究。

    2. 难以系统整合形成稳定一致的研究结论

    虽然大数据研究方法依托于海量数据和丰富的信息资源,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视角和方法,但也存在难以整合形成稳定一致的研究结论的问题。一是在同一数据库内进行分析时,数据量的动态变化和不断增加使数据的一致性难以保持,从而影响分析结果的稳定性。大数据的“大”包括多个层面,如大数据的尺度、数量、全面性、多样性、精确性等,大数据具有大、全、动态以及多、广、深等特征,具有数量、种类、速度即“3V”(Volume、Variety、Velocity)特征,[12]使其在整合上存在困难。另外,数据库中往往存在数据缺失的情况,这进一步导致分析结论难以形成稳定的观点。随着数据的更新和扩充,研究结论可能随之变化,这种动态特性使理论观点难以固定化或普适化。二是不同数据库之间的差异性加剧了整合的难度。由于大数据来源广泛、采集方法多样,不同数据库在数据质量、更新频率和存储结构上存在显著差异,导致同步更新困难。此外,原始数据可能包含错误、重复、无效或冲突的信息,使数据挖掘和决策的准确性面临挑战。即使研究者使用同一数据库,因数据处理方式不同,结果也可能不尽相同;而当使用不同数据库时,分析结果的差异性则会更加明显。三是从数据库的开源共享情况来看,研究者在数据资源的获取上也面临限制。现有的许多数据库并未完全开放或实现共享,不同数据库的开放程度参差不齐,甚至一些重要的数据资源需要付费才具有访问权限。这种数据获取的不充分性直接影响了研究的全面性和结果的可比性。研究者由于无法获取详尽的数据资源,往往只能基于部分数据进行分析,从而导致研究结论的差异性进一步扩大。总之,大数据研究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的应用虽然为实证研究提供了新的工具和方法,但由于数据源的动态性、多样性以及共享不足,导致难以整合形成稳定一致的思想观点。

    3. 容易在研究路径上产生依赖性与固化倾向

    大数据研究方法因过于强调数据的量化特征,在研究过程中容易形成路径依赖,从而限制对其他有意义内容的挖掘与探索。这种路径依赖主要体现在信息生成和信息分析两个方面。一是信息生成的路径依赖。教育对象在接触信息时往往具有选择性偏好,这种偏好通过算法推荐被不断强化,导致信息内容的多样性逐渐减少。这样,教育对象的认知习惯和信息获取行为有可能被固定,难以主动接触异质化、多元化的信息。算法推荐在逐渐替代自主选择的过程中,也容易使教育对象获取的信息呈现出内容固化和“异化”现象,造成自主性的丧失,信息生成过程因此受到路径依赖的约束。二是信息分析的路径依赖。在数据分析中,研究者通常依赖既定的算法路径来记录和处理教育主体的行为数据。这种依赖可能导致研究者的操作习惯化,使分析过程局限于单一的技术路径,忽视数据的多样性和潜在规律的挖掘。随着研究的深入,算法的局限性和路径依赖进一步束缚了研究的创新性和全面性。总体而言,大数据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容易形成的路径依赖,不仅限制教育对象对多元信息的接触,也对研究者探索深层规律形成制约。

    4. 无法主动揭示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在发展逻辑

    大数据研究方法作为一种间接研究手段,相较于直接研究显得较为被动,难以主动探究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在发展逻辑。一方面,大数据研究方法以数据生成为基础,更多依赖对已形成的思想政治教育现象和活动的记录与分析。作为一种间接研究手段,它主要对二手数据进行处理和挖掘,在既有数据的基础上开展分析,缺乏与研究对象的直接互动。这种被动性使研究者难以深入了解教育对象的思想动态、情感体验以及思想转变过程。例如,大数据可以描述受教育者的行为模式和参与频率,但无法直接与教育主体对话,深入探究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在机制。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不仅遵循客观规律,还受到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变化的深刻影响。作为以人为主体的活动,思想政治教育具有鲜明的政治性、动态性和灵活性,往往会随着社会需求的变化而不断调整。而大数据方法基于对既有数据进行分析,更多是一种观察与总结的过程,缺乏对教育过程的主动探索能力。这种被动性可能导致研究结论与实际教育需求之间出现滞后性和偏差,难以准确揭示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逻辑。总体而言,大数据研究方法虽然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重要的量化分析工具,但其无法主动介入教育实践,探寻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在规律和动态变化。

    5. 难以全面解决数据伦理的风险

    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中,大数据方法的广泛应用为研究带来了便利,但也伴随着数据伦理方面的风险。大数据的收集和分析可能导致隐私泄露和权利侵犯。《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规定:“处理个人信息应当遵循合法、正当、必要和诚信原则。”大数据方法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应用仍面临诸多伦理挑战。其一是侵犯个人隐私与知情权的风险。大数据采集过程中,许多数据包含个人信息,但哪些信息需要获得明确许可,哪些信息可以直接公开采集,目前尚未有清晰的界定。这种模糊性使个人隐私容易受到侵犯,甚至威胁到研究对象的知情权。例如,如果没有充分告知数据的采集方式、用途及范围,可能导致信息主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剥夺选择权,这与数据伦理的基本原则相违背。其二是数据规范化使用的局限。在大数据的预测与分析中,如果管理不当或出现分析错误,可能引发严重后果。例如,如果数据被误读或分析出现偏差,可能导致错误的教育政策或失实的研究结论,进而对教育实践产生不良影响。此外,对数据的过度依赖还可能忽视思想政治教育的个性化需求,削弱研究的科学性和针对性。其三是数据二次利用带来的潜在使用风险。大数据往往不仅限于其初始用途,还可能被二次利用甚至滥用,从而产生新的伦理问题。例如,原本用于研究的个人数据如果被用于商业或其他目的,不仅可能侵犯个人权益,还会引发信任危机,削弱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公信力。这种数据二次利用可能造成信息主体对教育机构和研究者的不信任,从而对研究工作造成阻碍。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中的大数据应用在提高研究效率和拓展研究深度方面具有显著优势,但同时也面临数据伦理方面的使用局限。隐私保护、数据规范化使用以及二次利用的风险需要引起高度重视。

    无论如何,大数据方法颠覆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传统,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开辟了广阔空间,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证研究方法的新趋向。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研究不能回避大数据研究方法的挑战,只有充分运用大数据方法给思想政治教育提供的便利,同时规避大数据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和局限,才能使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研究健康发展、行稳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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